古代描写床笫之欢的句子集锦60条
《诗经》中的情爱诗解读
歌唱爱情和婚姻的诗,大胆直爽与温文典雅的两种风格。
一种是直率、大胆而浪漫的,如《郑风·溱洧》,写春光明媚之日,青年男女徜徉水边,相约游嬉,表达爱慕之意。《召南·摽有梅》,将一位待嫁女子焦急等待求婚、成亲的心情毫不掩饰地展显露来。《郑风·褰裳》写女子求爱的爽快、泼辣态度,毫无掩释。《召南·野有死麇》写男女幽会嬉戏,十分大胆而浪漫。
另一种温文典雅。如《邶风·静女》,以馈赠信物抒写纯真的爱情,娴雅美睹;《舟南·关睢》写青年男子爱慕采荇女子而求之不得的痛苦相思;《陈风·月出》描写月下美人的绰约风姿,咏唱自几的爱慕相思之情,明净、纯洁;《郑风·狡童》写一个姑娘寝食不安的深切相思;《秦风·蒹葭》描绘了一个美丽冷清、朦胧迷茫的抒情境界,刻画主人公徘徊追思的形象,借助于景象和意象,委婉含蓄地表达相思竿追怀之情。
还有许多抒写婚姻生活的诗。《舟南·桃夭》与女子的出嫁;《郑风·女曰鸡鸣》、《齐风·鸡鸣》表现了一对夫妇缠缠绵绵的情爱;《郑风·风雨》是写夫妇久别重逢的诗。
反映与爱情婚姻相关社会问题的诗。
反映爱情同礼教、社会舆论的矛盾,如《郑风·将仲子》女畏人言。
被丈夫无情抛弃的妇女的咏唱,如《卫风·氓》控诉丈夫始乱终弃的行径,《谷风》伤怨丈夫喜新弃旧,哀怨凄切。
情爱诗的内容:
【第1句】:歌咏美丽的爱情。如《郑风·溱洧》写男女自由表达爱情;
①表白男女的悦慕,直率、大胆而浪漫。如《召南·摽有梅》,这是一位待嫁女子的咏唱,把女子焦急待嫁的心情毫无掩饰的展显露来。
②表现为温文典雅。如《邶风·静女》,以馈赠信物抒写纯真的爱情,娴雅美睹。
【第2句】:抒写婚姻生活。如《舟南·桃夭》写女子的出嫁,《郑风·女曰鸡鸣》写夫妇间缠绵的情爱,《郑风·风雨》写夫妇久别重逢。
【第3句】:反映某些相关社会问题。
①反映爱情同礼教、社会舆论的矛盾。如《郑风·将仲子》女畏人言。
②关于弃妇的问题。如《卫风·氓》控诉丈夫始乱终弃的行径。
汉语成语中的情爱意象有哪些?
成语:山盟海誓——爱情意象:山和海
甘棠之爱 ——甘棠
柳影花阴:指男女幽会之处。引申为男女情爱之事。
洞房花烛:洞房:深邃的内室,新房。花烛:彩烛。形容结婚的景象。
翻云覆雨:形容男女床笫之事的肆乐 ,延伸自“云雨情”。“云雨情”又来自“巫山云雨”的典故。
露水鸳鸯:姻缘不深,犹如露水,情缘存在时间很短暂。今日有缘相会,但明日又各奔东西。
鱼水之欢:比喻夫妻是感情亲密。
《诗经》爱情诗中处处可见风光旖旎的山水田园和名目繁多的花鸟虫鱼。它们不是对自然物象的简单移植,而是借物咏志,借物抒怀。它们或隐喻起兴,或寄寓情思,或烘托环境,对爱情的表达具有重要的艺术借鉴作用。其中,在五光十色的男女爱情生活中,水作为一种意象包含着浓郁的审美意蕴。《诗经》“国风”中有大量的水描写,水意象的大量运用,或者作为情感符号,或者作为物境因素,与抒情主人公的爱恨情怨融为一体,不仅是对当时农耕社会生活方式的折光映射,还是对当时文化风俗和诗歌美学的一种直接体现。
《诗经》“国风”中写到水意象的诗作共有40多篇,有关婚恋的就占去30多篇。诗歌中,在描写男女约会的时候,总要相邀聚首在河边水畔,描写情人提婚时总要先过河,甚至遭受爱人遗弃时也描写到河水,仿佛水边就是恋爱的场所,水就是爱情的见证。可以说用水意象表现爱情的艺术源头来自于《诗经》,《诗经》爱情诗中的水意象对后世爱情诗词的创作和发展产生了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诗经》爱情诗中水意象的表现形态
《诗经》中运用那些带有文化原型意义的起兴诗句构成了简单的意象,对这些简单意象再进行和人物情感相融合的画面描述,就产生了意境。《诗经》中用水意象表现爱情的诗歌在“国风”中为数不少,这些爱情诗显得清新俊秀、生动活泼,真实地传达了少男少女们之间互相悦慕、思念的心声,生动地再现了他们相爱、相亲、相恋的世俗生活,其内容丰富多彩。
(一)水是爱情的背景和见证。
江河湖海,雨雪霜露,常态是一副样子,异态又会是另一副样子。在爱情顺畅、春风得意时可能是风平浪静、水波不兴;在爱情遇到麻烦、遇到干扰、遇到威胁时则会是阴风扑面、雨雪霏霏。如《邶风·北风》的前两章:
北风其凉,雨雪其雾。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这两章诗的大意是,北风凄凉,雨雪纷飞。你若是衷心爱我,尽管风吹雨打与你同行。如此温文尔雅,如此从容不迫,却有一颗火热的心。北风怒号,雨雪滂沱。你若是衷心爱我,尽管风吹雨打与你同归。如此温文尔雅,如此从容不迫,却有一颗火热的心。爱情的力量能融化冰雪、消解风雨,甚至能惊天地、泣鬼神。我们再来看《椰风·桑中》:
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沫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平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沫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平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这是一篇描写男女青年聚会在桑林之社,尔后到淇水祓禊的情诗。青年男子们有时采唐,有时采麦,有时采葑。男子们采摘的地方亦有变化,时而“沫之乡矣”,时而“沫之北矣”,时而“沫之东矣”。其实,这里的采摘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他们都另有所图,另有所盼。因为他们都有“孟姜”、“孟弋”、“孟庸”在桑林之社中等候他们。无论是到桑社中去密谈,还是转移到上宫去幽会,淇水都是他们的送别之所。在这首诗里,淇水的渡口、沫水之东和沫水之北,一起构成了这群青年男女们恋爱的背景与见证。
饶有兴味的是,《邶风·谷风》、《卫风·氓》两首诗都是无辜弃妇控诉丈夫抛弃自己、感叹自己人生命运遭遇不幸的篇章。前者第六章中有“有洗有溃,既诒我肄”的句子,后者第四章里则有“淇水汤汤,渐车帷裳”的诗句。这些句子都是对新婚前后欢娱聚会、互赠信物的甜蜜回忆。当其时也,这种欢聚愉悦、赠予信物的场景,也全都是发生在春水泛泛、波光盈盈的淇水漯河之畔的。
(二)水对爱情的障碍和阻隔。
相恋过程中的矛盾与烦恼,求之不得的失落与惆怅,往往因为水的浩浩荡荡、汪洋恣肆,造成了恋爱当事人的难以如愿。当恋人们望“水”兴叹时,便会一唱三叹,人木三分。如《秦风·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唏,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遭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这是一个深秋的季节,在蒹葭苍苍的水边,一个男子在诉说着他的失意之情。他所思念的“伊人”,曾在这春光明媚的春日,莺飞草长的河边,与他有过热烈的相恋,现在到了爱情收获的季节,“伊人”却到了水的另外一方,河水成为诗人追寻心上人的屏障和阻碍。无论是“溯洄从之”还是“溯游从之”仍然无法见到伊人。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无限惆怅,与迷漾苍凉的无边秋色,就这样有机地融为一体,让人感到无比地丧魂失魄。惟其如此,这首诗把男女相恋的艰难追求放人河水阻隔的意象之中进行描写,再衬托以秋天的茫茫霜露和苍苍蒹葭,就为我们创造出了一种迷离扑朔、凄清感伤的艺术境界。在那秋水伊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画面里,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难以言传的中国文化情韵,蒹葭白露的苍茫意境、一水相隔的痛苦无望,令千百年后的读者仍然为之唏嘘不已,相爱而不能相见的凄惋之情跃然纸上,古往今来,不知曾影响过多少诗人,打动过多少读者,感染过多少后人。
在《周南·汉广》一诗中,水也成为了爱情的阻碍,要追求心上人就好似渡过又宽又长的汉水那样希望缥渺: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此诗是一个樵夫所唱。他热恋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却得不到她。在汉水之滨砍柴的时候,浩淼的水势触动了他的情怀,遂唱出这支绝妙的诗歌。他明知所爱的人不可得,却仍不能忘怀。不仅如此,他还要幻想得到她的时候将如何如何,那个美丽的姑娘如若肯嫁给我,我甘心替她喂马,当她的马夫。真是一片痴情,一往情深铲扛汉浩渺迷茫的水色,男子无限缠绵的情思,有机地融为一体,使这首诗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愁丝恨缕。
(三)描写了青年男女的幽会、邀约和游戏。
在古代,有仲春之月、大会男女的风俗。这时节玄鸟(燕)北至,巢人堂宇而孵乳,是男女婚娶的吉象,因而在这个时间内,男女在水边欢会、求偶、恋爱、议婚,并同时祭祀高媒,以乞求爱情和幸福,当然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据说,秦汉以后是在三月上巳(三月的第一个巳日)之日举行,魏晋以后才逐渐固定在三月三日。这里有携手春游的欢愉和快乐,也有面向涨满的河水对情人的期盼和呼唤。
有一首《郑风·溱洧》这样写道: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日:“观乎?”士日:“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该诗描绘了郑国的民俗风情。阳春三月,青年男女就会在溱河、洧河岸旁郊游,趁此机会表达爱情。诗中描写了这样一幅情景:春风拂面,大地回暖,艳阳高照,鲜花盛开,在春水涣涣、游人如织的溱洧两河旁边,有一对青年男女相邀同游,嬉戏调笑,并相互赠送芍药。真是春意无限,情深意长。这首诗宛如一首欢畅流动的乐曲,天真纯朴,烂漫自由。
下面我们接着看《邶风·匏有苦叶》: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诗经》中《郑风·溱洧》生动地反映了郑国男女在溱水、洧水之滨相互欢会的习俗,本诗的作者和她的情人不一样也可能在济水边欢会过吗?眼下她独自徘徊在水边,耳闻目睹,抚今追昔,不是会自然而然地引起种种情思和联想吗? 济,古水名,又名沸水,当时当流经邶地(今河北省北部)。涉,过河的渡口。深秋来临,匏儿成熟了,济水渡口的水位也上涨了。作者看到这种情况,可谓触景生情,于是就自然地想起自己的情人来。或许他们曾在这里欢会过,共同留连山水,谈情说爱;或许他们常常在此幽会,一起山盟海誓,私订终身。每次,她的情人都是从渡口那里渡水过来的。现在,虽然河水上涨了,但是匏儿也成熟了,还是可以前来的呀!
如果说第一章还仅仅写的是看到“匏有苦叶”后的联想,那么第【第2句】:【第3句】:四章就具体写她真的来到河边详细的观察或等待了。综观全诗,我们可以领略和体会到作者所表达的爱情内容。这位姑娘,在深秋季节,由于看到“匏有苦叶”,马上联想到“济有深涉”。由“济深”和“匏枯”,又马上联想到渡水的方式:“深则厉,浅则揭。”一天早上,天刚刚亮,她就来到济水渡口的旁边,观察着水势,辨析着雉鸣,冉冉初升的朝阳,群群呜叫的飞雁,使她情思澎湃,愁绪满怀。原来她是在等待情人的到来,如饥似渴地希望未婚夫早日把她迎娶啊!
(四)表现了青年男女间的相恋和相思。
《诗经》第一首《周南·关雎》就历来被人所称道,诗中写一个男子日夜思念一个美丽贤淑的女子,并渴望有一天能与之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在河之洲”的“关关雎鸠”与水中漂浮的“参差荇菜”整个构成了“君子”活动的背景,雄鸟和雌鸟求偶的呜叫声,引起了他对心上人的思念。以水鸟和鸣起兴,象征男女间的相悦、相恋,使作品显得既形象又含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已经成为中华民族人人知晓的爱情诗歌名句。在2500多年前产生了数量如此众多、水平如此之高的爱情诗篇,是世界上古文学史上所罕见的。
我们可以一起来看《风·柏舟》: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髡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髡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荡开那柏木舟儿,飘行在河水中流。那双髻分垂的小伙子呵,就是我心爱的人儿。我的心至死不变!娘亲啊,苍天啊,你们为何,全不顾我女孩子的心儿!
“挪风”中的诗篇,大都产生于周室东迁以后的一百多年间,亦即我国奴隶社会开始走向崩溃的时代。在婚姻问题上,青年一代总是希望打破旧制度的束缚,以求得自由择偶的自主权。《柏舟》这首诗所表现的,就是一位少女要求婚姻自主、渴求恋爱自由、至死都不改变初衷的抗争精神。
水意象的生成原由
考察《诗经》的艺术手法,我们不难发现,水与情相互交融的关系有着深刻的历史文化原因和充分的客观现实依据:
首先,中华民族的先民们缘水而居。水是万物之源,没有水的地方就没有活动着的生物,就没有那种鲜活而直观的生命。水在人们生活的自然地理环境中随处可见,在人们的日常生产生活当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水具有运行的持续、延绵不断性……,因而水每每被联想与表现青春年华易逝、容颜易老的不可复返性,从而让人在怀古悼今、怀旧自伤的感叹中,涌现出对人生爱情追求不如意的无限情感。”其次,水兼具阴柔性和坚韧性,非人力可以轻易驾驭,越想速成越难以控制住,一定要以柔对柔,要有足够的耐心温柔才能够体察得出水带来的享受,这不正和爱情一样吗?再次,水具有季节性,《汉书·地理志》注云:“谓仲春之日,二水流盛”,春天的水涣涣汤汤,带来无限春意和生气,郑国的男女们值此好时光,自由结伴游玩,奔者不禁(《溱洧》)。东门池畔,男子在人群中早已选定了自己的情人,水成为了他们欢乐相聚的见证(《东门之池》)。冬天的水冰冻三尺,寒意袭人,因此,《匏有苦叶》中的女子希望在坚冰融解之前能够与心上人共偕连理。不同季节的水带给人们不同的感受,让人们联想到爱情的千滋百味。最后,在古代,水还是一种无法自由操控的自然物,对人们的生产、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和危害,有时候甚至是灭顶之灾。人们不禁对它存有畏惧之意、恐慌之感。治水是一项伟大的功业,福泽千秋万代,能治理水患的人德智过人、品行超人,将永垂史册,流芳百世。在恋人们看来,水发起威来可不是好对付的,就像一只凶猛的老虎,难以驯服。能征服洪水的人就是英雄,就是勇士,是可以盟订终身、以身相许的人。
《诗经》中把男女相恋这一在现实生活里要受到多方限制约束的艰难过程融会入水意象的'描写之中。关于水的文化意义,傅道彬曾从文化原型的角度做过一番分析考究,并总结说:“首先水限制了异性之间的随意接触,在这一点上它服从于礼义的需要和目的,于是它获得了与礼义相同的象征意味。其次也正因为水的禁忌作用,也使水成为人们寄托相互思慕之情的地方。”此外,假如我们从人类生存的环境和他们征服世界的能力方面来看,水始终在人类文化心理中扮演着可爱而又可恨的角色。人的生活离不开水,远古人群选择定居地点往往是择水草而居,水边也是男女相会的理想处所。但是水又会给人们带来灾难,它也是古人物资转移运输时难以克服的交通障碍。水对人们的日常生活与联络交往带来的种种不便,在《邶风·柏舟》和《邶风·二子乘舟》等篇章中,都有或强或弱、或隐或显的艺术表现。
在我们中华民族先民们的视野里,水还是一种生命的象征。水的累世经年的连绵不断、浩浩荡荡、奔腾不息,象征着我们民族历史发展的一往无前和民族主体生命力的繁盛兴旺与勃勃生机。有研究者认为:“水与婚恋的关系,缘于原始人对生命的热切崇拜,水是生命之源,而‘男女构精,万物化生’又是人类种族延续之根本。因此,在原始人观念里,水与情爱关系密切则是某种必然了。”正是在这种社会文化心理的长期积淀和世代承传下,我们才会在《诗经》爱情诗中感受到形态各异的水意象。
从《诗经》“国风”的爱情诗中,我们还能够发现,水意象已经获得了一种审美原始意象的意义,它揭示出了人类社会文化中某种
精神对应联想的专属性和统一性。水意象的审美原型意蕴大致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以水的清澈、澄明隐喻异性的音容笑貌和风姿绰约,从而抒发诗作者男欢女爱的相互悦慕之情。这种原型意蕴开初主要体现在对异性气质风采的描绘形容上。在《诗经》中,由水意象所引发的悦慕对象有男有女,如《卫风·淇奥》中诗人因淇河里滔滔汨汨的水流和河岸边挺拔修长的翠竹想到了那位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卫风·竹竿》同样是以清明的淇水引起所咏叹的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但是愈到后来便似乎愈是约定俗成地专指女性了。
第二,以水的宽广、幽深和水流的洄漩湍急象征爱情的莫测高深、迂回宛转、一波三折,从而抒发诗作者在互相悦慕与向往的同时,又蕴含着一种惆怅幽深的爱情阻隔与爱情距离感。《诗经》中与江水、河水、湖水、潭水等水意象相关的作品,往往都程度不同地笼罩着一种爱情苦恼人、捉弄人、爱情重重受阻的审美形态。从《周南·关雎》、《陈风·泽陂》到《秦风·蒹葭》等篇,都旨在表现所思慕渴求的对象是“寤寐无为、中心悁悁”的,有时候甚至是“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这种审美观照正好揭示了爱情叙事的悲剧性,这种悲剧性无疑使诗作产生了巨大的审美张力,水意象在这里恰恰起到了别的意象所不可替代的作用。
与《诗经》爱情诗水意象的相关链接
在这里,我们想将与《诗经》爱情诗水意象相关的问题链接如下:
第一,在《诗经》中运用水意象的作品较多,有表现农耕劳作的,如“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魏风·伐檀》);有表现戍边的士卒风雨兼程、日以继夜赶赴家乡的,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小雅·采薇》)有表现闺阁中人思念有情人的,如“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郑风·风雨》)但我们认为,在《诗经》中,以水意象表现得比较多而又比较有特色的当属爱情诗。
第二,对与水意象相关的爱情诗的评价问题。例如对《郑风·褰裳》这首诗,朱熹认为是“淫女谑其所私者之辞。”受此说之影响,四川大学治诗学者魏炯若又有了些许发挥。他在自己的煌煌诗学专著里写道:“我还是认为朱氏的话,和诗所表达的人物极为近似;不过这已远远不是一般的淫女,而诗则已是中国最古的娼妓文学,既然是娼妓,就对千人说一个话也不足怪。只是周代没有娼妓一词,而称之为淫女罢了。”然而著名新闻出版家文学史家郑振铎却认为:“《褰裳》似是《郑风》中所特殊的一种风调。这种心理,没有一个诗人敢于将她写出来!”当代学者萧哲庵说得更加明白透彻:“这是一首动人的情歌,又是一幅绝妙的少女怀春图,诗情画意,浑然一体。”针对颇具争议的“褰裳涉溱”、“岂无他人”等具体诗句,萧哲庵继续写道:“‘褰裳涉溱’既是当句对,又属流水对,直接而鲜明地表达了少女美丽的理想、良好的心愿、深厚的感情,朴实,自然,真切。‘岂无他人’,‘岂无他士’,是情波激荡无法抑制的表现,决不能以此来非议少女,甚至怀疑少女那颗炽热而纯洁的心。”像这种围绕着某一篇作品、某几句诗文所展开的驳议论辩,比比皆是,不胜枚举。由于本文题旨所限,在文章写作过程中,我们一般不拟涉及到学术界对某一篇作品的讨论争鸣中,也不拟对这些讨论争鸣作出具体评价。
第三,《诗经》的写作年代和编定年代离现在已经两千多年了,但纵使经历两千多年的时间与空间的巨大变迁与转移,也难以阻隔今天的人们阅读《诗经》时对上古时代的感受和追忆,对中华民族先民生活的理解与共鸣。《诗经》展现的是中国文明史源头五彩缤纷的丰富世界,它那原初的、不经污染的、不加雕凿的、不受约束的生命激情与情感表达常常让后世读者心驰神往、钦慕不已。《诗经》中用水意象表现爱情的诗句,永远让人觉得鲜活生动,回味无穷。对于现代读者来说,《诗经》会帮助我们感受到那最本质、最纯朴、也最具人性的生活情愫与心理状态。《诗经》是中国诗歌百花园中一朵璀璨的奇葩,是中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光辉起点,是中国古典诗词用水意象表现爱情的艺术源头。《诗经》爱情诗中的水意象影响着无数后辈诗人的创作,《诗经》的意境之美令炎黄子孙千古仰慕,永无穷期。
历经千百年的发展承传,水意象逐渐作为诗人们用以书写爱情的情感符号,逐渐成为中国古典诗词用以表现爱情的常用诗歌意象。在我国历史时期的一些主要朝代,爱情诗中的水意象虽然形态各异,却又能一脉相承,始终围绕着水是生命之源、水是柔情的、水又是无情的这样三个命题来构思立意并次第展开。
(一)水是生命之源。
水虽为水,却有多种呈现形态与性状,如江、湖、河、海、雨、雪、霜、露、小溪、泉流、浓雾、瀑布、堰塘、深潭等等,然而其蕴含的感情,更是千般万种,一言难尽。
水是生命之源,水之源远流长远远甚于人类社会的历史。水,是哺育世界文明的乳汁,是催放中华艺术之花的醴泉。在中国古代诗歌里,水包含的浓情厚意,又岂能用三言两语、只言片语来概括得完、阐释得尽呢?而它的韵味与内涵的确值得我们细细品味和深入研究。
地球表面70%由水构成,天下芸芸众生,有谁能离得开水呢?早在两千多年前,孔子就将山与水分举并论,高屋建瓴地指出:“智者乐山,仁者乐水。”他那哲人的玄思,启发了后人不止于山水审美的智慧。前人的《四喜诗》说人生四大赏心乐事,即所谓“久早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一偏于世俗的快乐,竟然也要请久旱之雨这种“水”来领衔担纲。
中国古典诗歌中水的意象无处不在:春水、秋水,江水、河水,波平如镜的水、惊涛拍岸的水、一泻千里的水、九曲回肠的水、还有那汩汩而出欢蹦乱跳的水、默默缓流无声无息的水……水在诗文中形态万千,水在诗人们心目中引起的联想层出不穷。“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唐代诗人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中通过吟咏江水,还引发出了“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一哲理性的人生思考。
水,更是中外诗人讴歌顶礼的对象。“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揭开《诗经》的封面,只见一片北方的水色河光,照人眉睫;“蛹娟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翻开《楚辞》的篇页,你会看到南方的湖波江浪,溅湿了屈原本就涕泪交浸的诗行。先秦时代的水流,流过汉魏六朝,流过唐代初盛中晚的各派各家诗人的篇章,此后,又在宋词中波光潋滟,浪花飞扬。
(二)水是柔情的。
水性是温柔的,成语说“柔情似水”、“好风如水”,就是将水比作人的内在柔情和自然界的外在好风,曹雪芹在《红楼梦》中通过贾宝玉之口,说“男儿是泥捏的骨肉,女儿是水做的骨肉”,也是将水和儿女柔情联系在
一起。水性柔和,而人世间山高水长的友情和如鱼得水的爱情,也使人在友情爱情与水之间,常常不免一线相牵,更何况舟船是古人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津口与渡头,常常成为友人或情人们举手长劳劳、两情各依依的场所。“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以柔柔之水映衬友情,当数李白为最。同时,流水又象征着韶光飞逝永不回头,而人生易老,相见难期。因此,许多抒写友情或爱情的诗词,便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
水与爱情的关系,似乎比水与友情的关系更为密切些。水,是柔情蜜意悠悠无尽的爱情的象征,也是古代情人惜别之时几乎无可或缺的见证。水之悠长,好像爱情之天长地久;水之曲折,有如爱情之好事多磨;水之深广,仿佛爱情的深沉广远;水之汹涌,似若爱情的波澜起伏。隐居杭州西湖孤山20年的林逋,爱梅喜鹤,终身未娶,人称“梅妻鹤子”,但这位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北宋山林诗人,好像也曾经在爱河中泅泳过,不然的话,他是很难写出那首情长语短缠绵悱恻的《长相思》一诗的: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钱塘江为古代吴越两国的分界线,江北为吴,江南为越,滔滔江水,不知见证过多少有情人的悲欢离合,而今又成了这首词的抒情主人公的见证。情动于中而凝于泪,在潮水已平、帆船欲发之时,这一对即将分离的恋人双双止不住热泪盈眶,泪水与潮水一起泛滥涌流。
(三)水又是无情的。
恋爱中的人,谁不希望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但一水之隔,却似天涯。这无情之水,又制造出了人世间的多少遗憾、多少痛楚、多少悲剧。诗诃中,不乏以水寓愁、以水衬愁、望穿秋水、不见佳人的华章佳句。
在那久负盛名的《九歌·湘夫人》中,屈原写道:“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娟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诗中的北渚、秋风、木叶、洞庭波,由于受到湘夫人爱情失意、惆怅凄迷情绪的笼罩与感染,显得那么水波不兴、黯淡失色、毫无生机。
再如汉末《古诗十九首》中有歌咏牛郎织女为天河阻隔的诗篇: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抒;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此诗是歌咏牛郎织女为天河阻隔、长久相思的名作。诗篇着重描写了织女的机织生活,写她因相思而无心织布,泪零如雨。最可感慨的是:诗中并未怨恨河汉宽阔无边,而是着意强调它“清且浅”,二人相距并不遥远,却只能隔着轻盈闪烁的水光含情相视,无法交谈。这才是最让人心摧骨损的创痛、地老天荒的遗恨。
在宋词中,从人间到天上,水与爱情真是一水牵情万里长。谢逸在《鹧鸪天》中写道:“愁满眼,水连天。香笺小字倩谁传。梅黄楚岸垂垂雨,草碧吴江淡淡烟。”写的是地上之水与爱情。而秦观呢?他的名作《鹊桥仙》中的“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咏唱的却是天上之水与爱情了。两情相会的情景,像悠悠流水温柔而又缠绵,一夕佳期的美妙却是那样的如痴如醉、似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