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寺庙保一方平安说说聚集80条

文心雕龙 分享 时间: 收藏本文

本寺庙保一方平安说说聚集80条

陕北印象散文

寺庙

庙,本土宗教文化的代名字;寺,外来宗教文化的代名字。二者的完美结合,称之为寺庙。

在陕北,寺庙承载着陕北民间的宗教信仰,教化着陕北民众的思维方式,延续着陕北古老的传统文化。

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坡,寺庙无处不在,难计其数。无论是人口密集的城镇,还是人烟稀少的村落,只要留心,大小寺庙随处可见。

无论寺庙大小,佛与道,神庙与尼庵融为一体,古与今,传统与现代杂糅其间;大的规模惊人,金碧辉煌:正殿、配殿、楼、台、亭、阁一应俱全,佛像、石窟、塔、坛、龛应有尽有;小的占地方寸,随缘而建:村旁道边,崖上水滨,盖一间房,供几尊神,门前蹲一座香炉,周围栽一圈松树,便是一座人神对话、烧香祈福的寺庙。

看似迷信,实则是陕北先民面对苦难岁月的精神寄托和绝望中求生存的无奈举动。

试想,久旱不雨的黄土高坡,炎炎烈日似火烧,禾苗枯焦难存活,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先民们,呼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唯有祈求龙王降雨,救苍生于命悬一线。于是,寺庙成了灵魂的寄托和生存的希望。

试想,科学极不发达的黄土高坡,人们多灾多难,饱受病痛折磨,为求消灾祛难,人丁兴旺,只有祈求诸神,赐福庇护。于是,便有寺庙增加,香火不断。

岁月记载着陕北寺庙的衍生历程,也发展着宗教文化的繁荣辉煌。

如今,陕北寺庙虽已暗淡了昔日的迷信色彩,但顶礼膜拜,香火缭绕,庙会唱戏,祭祀仪式的隆重场面从未消减。它已经远远超出了精神寄托,而成为一种民间信仰被一代代传承。

它融合着陕北人民的公序良俗,规范着陕北乡村的伦理道德,增强着陕北民众的凝聚力和认同感。

不同的村庄,不同的寺庙,不同的宗族,在这共同的信仰和潜移默化中,自己规定了自己为人处世的底限:天地有正气,人在做,天在看,因果相连,善恶报应。

这就是陕北的寺庙,至今依然凝聚着数万人心的宗教文化中心。

古塔

虽没有寺庙那么众多,但绝对是寺庙的统领者。

波浪般起伏不绝的黄土高坡,兀地矗立起一个或几个相隔甚远的古塔,一下子脚下山的高度提升到十几米甚至几十米,醒目,厚重,雄伟。

它的存在,起源于佛教,作为埋葬经卷和舍利之用。

虽然我不知道佛教之于连绵起伏、贫瘠苍凉的黄土高坡的渊源关系,更怀疑每座古塔的下面是否埋有经卷和舍利。但自从这黄土高坡有了一座座古塔,顶礼膜拜者络绎不绝,祈求保佑声不绝于耳,香火旺盛,香烟缭绕。

从此,古塔守护着脚下的芸芸众生,保佑着一方的万物生灵,调节阴阳,辟邪降福。

千百年来,古塔像指路灯一样,为迷失方向的人们指明方向;又像保护神一样,为峁峁梁梁的百姓祈求平安。

看见它,人们的心里就踏实,对生活就充满信心;听见风铃声,人们的灵魂就安宁,对未来就充满希望。

虽然它老态龙钟,不单砖石风蚀斑驳,而且所有的塔角翘檐都已破损残缺,但它依然是凝固的历史。

每座古塔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和传说,都寄托着老百姓的民间信仰和诉求,但这必定是局部的'信仰和诉求。只有当这种局部的信仰和诉求被一种为全天下劳苦大众谋福利的大爱所融合,古塔连同它脚下的山也将名垂青史。

当一群红色的队伍经过万水千山和千辛万苦来到黄土高坡的一座古塔下面的时候,就把一种大爱融进了这方老百姓的民间信仰和诉求中,创造了一段辉煌的历史。

从此,古塔连同它脚下的走出黄土坡,走向全世界。

宝塔山,已经不单单是一座古塔和一座山的名称,它更是一个红色政权的标志。

窑洞

窑洞是黄土高原的产物,陕北农民的象征。

中华民族的祖先就是在窑洞中生存、繁衍和壮大起来的。

深达一二百米、极难渗水、直立性很强的黄土,为窑洞提供了很好的发展前提;气候干燥少雨、冬季寒冷、木材较少等自然状况,为冬暖夏凉、十分经济、不需木材的窑洞,创造了发展和延续的契机。

选好山腰或山脚下的向阳之处,顺坡深凿,深7—8米,高3米多,宽3米左右,呈拱顶状,便为窑洞。

我们的祖先辛勤劳作一生,最基本的愿望就是修建几孔窑洞,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窑洞与窑洞相距很远,每一孔窑洞都有通下山脚的弯曲小路,像大小溪流最终汇集到大海。

放眼望去,在每座山峦的向阳处,都有星星点点的民居点缀在山腰间,都有无数条溪流汇入大海。

近观陕北窑洞,特色鲜明,大多独门独院,院内有石磨、石碾、石桌椅,有的还有水井,木窗格上贴着各种各样的窗花。每户都有围墙,墙内是院子,墙外就是庄稼地,种植各种农作物和花草树木,处处充满农家气息。

也正是这种最廉价的居住方式,短时间内容纳了几万名红色大军,召开了数十次重要会议,指挥了数十次著名战争,写下了数十篇鸿篇巨著。

它像宝塔山一样成了一个政权的象征。

星转斗移,万物更新。过去的土窑洞也在历史的洪流中面貌一新。石窑洞、砖窑洞、土基子窑洞、柳椽柳巴子窑洞和接口子窑洞多种形式应用而生。成为历史前进和社会文明的象征。

但不管怎样,窑洞的本色没有变,它依然以最廉价、最实用的方式体现着自己的价值,讲述着曾经辉煌的历史。

陕北印象之二散文

黄土高原

你似我们的祖先,几十万年前由伟大的自然力创造而成,身体硕大而宽厚,体格占去925【第21句】:4平方公里的土地,皮肤是正宗的黄土本色。尽管很清贫,经常衣不蔽体,饱尝烈日暴晒、严冬侵袭,历经风雨侵蚀、岁月磨难;尽管苍老的脸颊刻满了纵横交错的梁、峁、沟、塬,但你巍然屹立在陕北的大地上,养育着千千万万个华夏儿女。

从你一踏上这块土地,就注定肩上有一副养育万千生灵的重担,注定要经过一段漫长时期的生死考验。干旱少雨、凹凸不平是难熬的生存环境。为了存活,你只有让子民在自己的身体上凿洞而居,只有让子民在自己沟壑纵深的肌肤上肩扛背驼,种植适合于这里气候变化的杂粮品种,然后使出全部的爱,把体内最稀缺的营养奉献。

年年如此,代代如此,你用全部的爱养育子民,期盼着子民的强大,来改变自己的贫穷和潦倒。子民也在苦苦地挣扎中探索、抗争、奋斗、搜寻。

直到有一天,一支在黑暗中寻求光明的神兵天降投入你的怀抱,并在你宽阔博大的胸怀庇护下,自力更生,开荒种田,走出了一条使你无比强大的光明之路。

至此,你闻名遐迩,开始日渐的富裕起来。你的子民就像辛勤的园丁一样为你梳妆打扮。封山禁牧,退耕还林,让你一天天亮丽起来;开路架桥,平山建城,让你血脉更加的顺畅,肌体更加强健起来。天空因你而碧蓝,白云因你而悠悠。

你也从亿万年的沉睡中醒来,像一位慈祥的母亲,把自己把绝无仅有的地下宝藏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你的子民;你更像一位光明的使者,把黑色的太阳送给最需温暖的地方,把自己的血管和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相连,让自己呼吸点亮千家万户。

你再也不是那个贫瘠、荒芜的黄土高原。你是一位巨人巍然屹立在陕北大地上,人们仰止你,世界仰止你。

河流

生命似水。

伟大的黑格尔说过:生命与水流同源。

河流几乎哺育了全人类最古老的文明。

陕北的河,在古老的黄土高原上流淌着、奔腾着。细细的山涧汇作潺潺小河,潺潺小河合成滔滔大河,滔滔大河涌入滚滚黄河。

那流经革命圣地的延河、穿越陕北腹地的无定河、切割西部煤部的窟野河;还有榆林的榆河、靖边的芦河……它们就像黄土高原流动不息的血液,不断地给陕北这片土地注入永不枯歇的力量,又像是自然神力用颤抖的水笔,细细勾勒着陕北的独特形象和品质。

在干旱少雨的陕北,不管是奔流不息的大小河流,还是潺潺流动的涓涓细流,陕北人都会敬如神灵,顶礼膜拜。所有的寺庙,都有着每年求龙王祈福降雨的仪式,每一个家庭,都有聚集雨水的水窖和储存溪水的水缸。现在,水窖水缸早已成为历史,但每年各地各村的'龙王庙会,依然保留着浓厚的祈福降雨的色彩。

这些纵横交错的大小河流,趟过无边黄色的纠缠,战胜无垠干旱的挑战,绕过土塬,穿越山峁,冲出谷地。漂染着这片土地的颜色,容纳着这群生灵的气息,充满了信天游的韵脚,包含着陕北唢呐的粗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满身土气地奔向黄河,流入大海。

看着这大小河流的奔流不息,你的心会随它的流淌而流淌,奔腾而奔腾。像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原和它包容在一起,像蔚蓝的天空和它对视在一处,你就会在黄土高原的千年干旱里获得一种滋润的幸福和奉献的感动!你就会在陕北河流的万古奔腾中寻找到一种拍击心灵的温暖和促动精神振奋的力量。

民歌

陕北,是民歌的世界,民歌的海洋。

在陕北,无论是哪一种情感,都可以用民歌的形式来表达;无论是站在黄土高坡之巅,还是走在弯弯曲曲的山道,或者行进在一马平川的大路上,到处都可以听到顺风飘来的悠扬歌声。

这就是陕北民歌。

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坡是民歌的舞台;人们的喜、怒、哀、乐是民歌的内容;人口稀疏,居住分散、生活寂寥是民歌诞生的原因。

在陕北,人人都是歌手,事事皆能入歌。下地干活,上山放羊,进林子砍柴,赶毛驴拉煤炭,心有所感,情之所动,皆可放开嗓子歌唱。既是货郎叫卖,农民祈雨,讲述故事,交朋接友,谈情说爱,逢年过节的庆祝、娱乐,男婚女嫁时举行仪式,喝酒时猜拳,都以民歌唱之。歌词即兴而发,曲调随内容而定,或低沉,或悲哀,或高亢,或粗犷。语言质朴,节奏明显,韵脚和谐,抒情色彩浓。

在陕北,说千句话不如民歌一首,民歌是陕北人最精简的语言,是陕北人最真挚的情感流露。你可以在《走西口》的哀婉曲调中感受到妻子对丈夫的低吟浅唱、情意绵绵;你可以在《拉手手》的浓烈曲调中感受到男女主人公大胆而热烈的爱情表白;你可以在《想你实想你》的悠扬甜蜜的曲调中感受到未出阁大姑娘对爱情渴望和期盼的真情流露;你也可以在《当红军的哥哥回来了》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的高亢欢快的曲调中感受到革命历史事件对陕北民歌的影响,感受到陕北民歌也在随着社会的进步而发展。

民歌是历史的见证者。它不但见证着陕北人苦难的过去和现在,必将会见证陕北人美好的未来。

陕北的冬天散文

陕北的一年四季都是美丽的。

我爱它莺飞草长、百花争艳的春天,也爱它林茂树绿、蛙声四起的夏天,更爱它瓜果飘香、色彩斑斓的秋天,然而,我最爱的,还是它冰封大地、雪压枝头的冬天。

我爱它的冬天,因为它的冬天有银装素裹的雪景,有嬉戏玩耍的雪地,有光滑平整的冰滩,也能吃到花样翻新的年饭,能听到回肠荡气的民歌,能看到红火热闹的秧歌,能享受暖窑热炕的悠闲……

陕北的冬天是漫长的,秋去得早,春来得迟,从晚秋到早春,整个陕北大地一直被重重严寒包裹着。当第一场强劲的西北风吹过后,陕北大地一片萧条。这时,河床宽了,群山瘦了:河流细小如线,没有了秋日的丰沛;山峦一派褐黄,失却了往日的色彩;山野显得异常单调、枯燥,只有被风卷起的枯枝败叶无助地飞舞。总是这个时候,大雪不期而至。

陕北的雪大有特点,来得突兀,下得酣畅,去得玄奇。

大雪未至之时,彤云密布,朔风劲吹,天地混沌,万物骚动;大雪将至之时,风停物静,气温回升,天呈铅灰,云呈绛色,人畜归舍,飞鸟投林,万物一片茫然。

真正的大雪总是从夜间开始,在安静中开始。人们一夜酣睡醒来,推门一望,惊奇便扑面而来。只见远山臃肿,近山矮小;雪压枝垂,卡卡有声;寒凝大地,暖气习习。拳头大小的雪团乱纷纷下来,耀得人睁不开眼睛。真可谓,“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大雪之后,整个高原一改往日的黝黑,显得又白又胖!

站在山巅四下望去,喧闹的村庄不见了,大路小路不见了,天底下一片耀眼的白色,白得奇怪而又单调,恍惚间令人不知身处何时,身在何地。

就在这时,你会突然发现雪地里出现点点红色,红得夺目,红得抢眼,红得让人心旌摇曳;这红色均匀地撒在雪地里,星星点点,影影绰绰,闪闪烁烁——这是早起的女人们,她们正踩着积雪送尿盆,她们用鲜艳的红色证明自己的存在,展示自己的美丽;她们面对雪地惊呼着、尖叫着,和沟对面的姐妹们大声说笑着,声音里透出压不的喜悦和激动。

随着女人们的说笑声,村庄慢慢地显现出来。先是家家烟筒里冒出的炊烟化开周围的积雪,然后是男人们用扫开的小径把自己小院和周围的一切连了起来。从扫路的过程中,你可以看出山里人家的交往半径,看出其中的轻重缓急。

首先扫开的是院子,大多由女人来完成。男人们下坡扫路,从自家的院子开始,先扫通向水井的小路,再扫通向邻居的小径,从自家的院落一直扫到村里的大路。

不一会儿在村里的大路边,就集中了村里几乎所有的男人们,然后大家分头向邻村扫去,直到和另一个村里的扫路人会合为止。

如果你是外来人,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只见长长短短,宽宽窄窄,曲曲折折的小路密如蛛网,形同乱麻,令你眼花缭乱;被小径分开的雪地形状各异,千奇百怪,像一幅幅抽象派黑白版画,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你是熟人,你就能看出村里人的大致情况,哪一家人丁兴旺,哪一家门庭萧条;哪些人勤快,哪些人懒惰;哪些人处事和睦,哪些人交往稀少。大雪掩盖了细小的东西,但同时也突显出最本质东西。

就在大人们忙着扫路的同时,孩子们却闹翻了天。小一点的在门前堆雪人,大一点的在结伙打雪仗,他们踏着积雪奔跑,伴着北风吼叫,山沟里回荡着他们欢乐的笑声。间或有既不堆雪人又不打雪仗的孩子,他们正猫着腰、屏着气,爬到门缝里拽一根绳子等待着麻雀进入他们设计的圈套!

大雪之后,忙了一年的农村人闲了下来,尽情地享受着老天爷给予他们这个闲适悠然的假日。除极个别永远也闲不住的勤快人以外,人们都习惯于三个五个一伙、十个八个一群地聚集在一起:男人们坐在暖窑热炕上喝浇酒、耍纸牌、谝闲传;女人们坐在炕沿上纳鞋垫、做针线、拉闲话。

这里是农家一年生产的大总结,谁家过得好,谁家过差,谁家庄稼务好了,谁家的生意做砸了,大家都会议论一番:传经验的、记教训的、夸成功的、诉凄凉的,可谓无所不有。这里也是全村人品质的大检阅,张家的孩子有出息,李家的媳妇不孝顺,这家的'儿子婚事办得好,那家的平静丧事太铺张,人人都会发表看法:有说好的、有说歹的,也有先是好歹不说最后吵起来的,真是形形色色。这里还是人们日后合作的大平台,大到婚姻之事,小到合伙养鸡,七零七八碎样样有,鸡毛蒜皮一齐上:仰脸大笑的、闭目沉思的、指天发誓的、跺脚告屈的,实实是花样无穷。

天睛了,云散了,河滩里的石头也冻烂了。真正是下雪不冻消雪冻,被称为“隔门叫狗”的“三九四九”是陕北最寒冷的时间,但人们却忙了起来,因为年快到了。逢集日早晨,远远望去,大路小路上满是人,驾车的、骑摩托的、开三轮的、吆牛的、拉驴的、驮猪的、背羊的、双手紧捧着鸡蛋筐步行的一齐从小山沟汇进大川道,大川道涌入小城镇,整个陕北像一锅开了花的水,沸腾成一团,喧闹成一片!

一进小城镇,人们就分开了。婆姨女子们大都进了街面店铺,平板着脸儿,舌舔着嘴唇,眯着眼睛挑选年货;男子汉们大都进了农贸市场,摆开了摊子,拉开了架势,可着嗓子叫卖土产。等男人们把土产出手了,女人们的年货也就选定了,于时疯狂购物开始了,吃的、穿的、用的、叫人看的,样样都买,尽人情的、哄鬼神的、图热闹的,色色俱收。等到衣袋里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人们就开始撤退了。小城镇像一个决了堤的水库,迅速从小城镇分散到大川道,从大川道分散到小山沟,从小山沟分散到羊肠小径。这时候的人们全没有来时威风,人人疲倦不堪,个个灰头土脑;刺骨的寒风一吹,白脸的更白了,黑脸的更黑了。这时候,夜幕拉开了,远处村庄灯亮了,狗也咬起来了……

新年一过,天气转暖,冰河开始膨胀,积雪开始消融,大地开始解冻,河柳开始泛青,冬天悄悄地结束,春风轻轻地吹起,陕北大地上白色越来越少,黄色越来越多,被雪水浸过的山峁呆呆地立着,刚刚开化的河流痴痴地流着。冬天的结束和春天的来临同时进行,当阳洼洼上的小草已经返青,背崖砭的冰挂还未化尽时,人们就开始准备新一年的劳作了。

陕北乡村的冬,一曲大气磅礴的歌,一首激情澎湃的诗,一幅雄浑壮丽的画!

陕北唢呐散文

在陕北,最有魅力的民间艺术,非陕北唢呐莫属了。它是陕北一道舞动灵魂的景色,早已名扬天下,为世人所知。

你听,一杆长号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吹出一个欢天喜地的新面貌。红边牛皮鼓排山倒海,万马奔腾,敲出动人心魄的新感受。一面铜锣地动山摇,声势宏伟,好似闷雷掠空,打出振奋人心的新气象。双镲震天动地、响彻苍穹,犹如猛浪激岸,拍出农家期盼的新生活。

——青铜唢呐吹出一个红红火火的好日子。

这就是举世无双的陕北唢呐。

你看,他们来了,一群彪悍的陕北汉子吹打着来了。悲伤时,苍凉哀怨,萦绕低回,如泣如诉;欢快时,悠扬悦耳,亢奋激越,气势磅礴,把勃勃的生命激情向四方张扬!真乃“此曲应是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柔和时,一马平川,如沐春风,恰似微风轻轻拂过汪洋大海。

陕北唢呐具有悠久的历史,它源于汉唐,距今有两千多年。在陕北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凡是庆天贺地、乔迁新居、感恩送锦旗金匾、过寿、孩子满月都要邀请唢呐乐班,红白喜事更不要说了。唢呐成了陕北人的精神依托和忠实的伴侣,死死活活就爱听那婉转曲折的唢呐声,就爱看那忘我演奏的唢呐乐班。可以说是祖祖辈辈离不开唢呐。过满月的娃娃,咿咿呀呀学语的幼儿,就听到了唢呐;成年后又是唢呐成就了人生美好的姻缘,一生的生活真不知道与唢呐亲密接触多少次,而最终又被那凄凉悲恸的唢呐声送进苍黄浑圆的山峁,或者那些沟壑纵横山梁绵亘的洼、坳、畔上。

就是陕北唢呐的魅力所在,已与陕北人密不可分,生生死死在一起。

陕北唢呐手不是从高等学府毕业的高材、科班,而是黄土地里生来黄土地里长大黄土上勤劳播种收割的朴实的农民。一个村里人,或一家人,或几家嫡系亲属就组成了乐班。一年四季,部分刮风下雨,飘雪寒冬,奔波在陕北这块热土上。

“唢呐来了!唢呐来了!”一群毛孩子站在高高的'山丘上一声呐喊,挥扬着胳膊,欢呼着,跳跃着,一捧捧黄土淹没了他们的视线,可无法淹没他们激动无比的心情。忽然间,一声嘹亮的长号恍若隐雷从天边而来,唢呐乐班的器乐旋即排山倒海、骤然响起。顿时,打破了寂静的山村,打破了山野的宁静。循声望去,扎着白羊肚子手巾的憨厚男人尽情演奏,忘却了寒风的凛冽,炎日的暴晒。鼓手咬着牙齿,使劲全力打击着那个牛皮红鼓;铜镲手用尽了自己的手力,一手高抬一手回应击打出激越的镲镲声;打锣人把锣提得与人面同高,闭着眼睛忘情地打着;两个唢呐手时而仰面朝天,时而弯腰俯地,时而面对面吹,时而背对背吹奏,忘乎所以。再看唢呐手那鼓起的两腮,一会似乎要爆裂了,一会似乎要沉陷了,一会又似乎走在平坦的大道上。唢呐乐班两边的男女老少驻足观看,水泄不通的围观人的情绪也会达到极致,忘却了这一天跟在唢呐乐班后面的新娘子。

在白事上的唢呐手,吹奏的曲子大多以悲伤为主。从一早开始待客的悲哀乐曲开始,一天三次断肠的烧纸吹奏,到夜晚踩跪的吹打;从迎帐游街,一天的出子饭,到夜晚的撒路灯;从开吊的黄昏开始不绝于耳地吹奏,一连四五天,甚至七八天地吹奏,到谢世人安葬于黄土下。唢呐手杜鹃啼血般始终如一地吹奏,为的就是主人和亲朋好友的那份惬意。如果单独把唢呐手隔离,听者一定会听者曲子而泪流满面。谢世的人一旦下葬,唢呐手立刻收起乐器,从那种忘我的情节中回到现实,说说心事,也为主人失去亲人而哭泣。

唢呐乐班在乔迁新居、感恩送锦旗金匾、过寿、孩子满月等场合,演奏的不是那么起劲,但也成规模,高潮迭起,精彩绝伦。你闭着眼睛认真听,时快时慢,时高时低,一会在似万人行走在平川大道上。犹如天籁之音,又似万马奔腾。

陕北唢呐乐班,多则八九人,少则六七人,最少也是五个人。老辈人把唢呐叫“龟兹”。据传,唢呐是从遥远的古代西域龟兹国的艺人传下来的,另外一说是汉唐宫廷被贬的伶人流落民间而传下来的。旧时,唢呐手的社会地位极其低下,被人们讥笑为吹鼓手,归三教九流下九流堆的人,往往把他们和拉叫驴配种的、阴阳巫神归于一类。人们甚至吃饭不和他们在一起吃,结亲不和他们攀亲。其实他们都是穷苦潦倒的民间艺人一族,他们斜挂那杆青铜唢呐,作为一种养家糊口的行当艰难谋生,长年风雨雪霜中四处奔波,生存颇不易,其中好多唢呐手是残疾人或“半堂”人。

随着时代的进步,在一代又一代陕北民间艺人的精心培育和呵护下,唢呐逐渐成为了一种优美的艺术,唢呐手的地位也逐年提高,渐渐被人们接受。经过风雨洗礼的陕北唢呐,犹如一朵盛开的山丹丹花,在陕北大地上开得姹紫嫣红、灿然夺目。由过去的人数少,改为今天几十人、几百人的大乐队,或团队联合吹奏,把独奏、合奏、联奏融合为一体。也由过去走乡串村走向了纷繁的社会人生大舞台:每年正月的唢呐合奏拜年;城市大街秧歌汇演、唢呐汇演,都以气势豪壮的大团队阵容展示的。陕北出色的唢呐手凭借精湛的演出,不管在哪里演出,一曲曲耳熟能详的乐曲总能让广大观众享受一次难忘而丰富的文化大餐。他们到大城市的农民运动会上吹奏,进北京人民大会堂演出吹奏,还走出国门吹到英伦三岛、柏林古都,摘得了国际金奖,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陕北唢呐的曲牌丰富多彩,精美绝伦,成为陕北民间独领风骚的一大品牌,一张美丽的名片,一张亮煌煌巍巍然的地域标签。《狮子令》、《大摆队》、《得胜令》、《大开门》、《苦伶仃》等脍炙人口的曲牌在仰面高天厚土,鼓腮凸帮的唢呐手口中久吹不衰,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者群体中久听不厌,仿佛金质的音色注入憨厚的陕北人血液里,把天回地应、水波即兴的旋律回响在岁月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