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吏
作者: 张文 【本书体例】
宣鼎
宣鼎(1835——1880?),字瘦梅,安徽天长县人,生于殷实之家。自幼博览群书,工书善画。性好佛老,十九年口不茹荤。二十多岁时,父母相继去世,家道中落,此后生活贫困,饱经沧桑。曾一度从军,几死锋镝。后靠售书画谋生。三十岁后在山东一带作幕僚。所著《夜雨秋灯录》八卷(成书于1877年)和《夜雨秋灯续录》八卷(成书于1880年),是流传较广的两部文言小说集。
扬州秦封翁,名愚,字不愚,为甘泉刑房吏,公门中称老斫轮。而性最柔善廉介,不妄取乡愚财。年五十,犹空囊无一钱。娶妻某氏,亦慈祥婉淑,年与同,无子嗣。所居湫隘近市,外仅小客座,环树案牍架。寥寥几案,供小吏缮册而缄印。后生计益绌。时届除夕,顾瓮无米,灶无烟。夫人暗拔头上钗付质库,稍经营岁朝所需者。翁不知也,攒眉蹙额坐厅事,颇以贫为虑,空拳怒搏,无术送穷。
忽闻剥啄声,启扉,一客贸然入。后随小僮,肩负布囊,累累甚重。素未谋面,心异之。客揖而后坐,遽问曰:“公秦翁乎?”曰:“然。”转询姓氏乡贯,客约略对。坐少时,翁蓦忆客之面目衣冠,似曾于茶社中迭见之,而未一晤语,计来扬已年余矣。遂问客远来何见教。客曰:“翁掌刑科,闻有某年某事某卷宗,当储于瀛第,有之乎?”翁袖出小折,阅移时,曰:“有。”客曰:“能赐一观乎?”曰:“检而后得,须破半日闲。”客曰:“素知翁长者,礼绝苞苴。然岁暮,亦当需孔方,请以此卷见赐,愿奉千金为长者寿。”倾囊出朱提堆案头,灿灿如雪。曰:“此五百两。其半请俟检出,当携奉祗领。”翁曰:“诺”。客揖与约,谆切至再,携僮去。
翁掩关对银,心计曰:“是何要案,值得如许?”启鐍(jué绝)照册目检出,移几就檐晷(guǐ鬼)阅之。盖国初时扬人某某,曾为吴三桂胁从;吴灭,其子孙逃至皖,变姓名;国家诛吴党,当道者札甘泉令访其子孙,已切结报无后;仍有种种,均与其子孙大不便。翁阅至此,恍然曰:“此讼徒也,必与其子孙有深隙,意购此卷去,族灭一门,不堪设想。欲得巨金度岁,则必坏阴骘;欲得阴骘无亏,则必反其金。”意不决,置卷于几,往来厅事,甚踌躇。夫人出,见金与册,呼翁询颠末,不答。又视其蹀躞(diéxiè跌胁)惝恍,遽揽其祛而婉导曰:“夫子何必尔!贫,常事也。钱多则起居动静从扩;钱少则日用礼仪从简。况年年今日不过如是,鸟言‘得过且过’,夫子不闻乎?”翁曰:“钱不难致,几上非耶?顾取之不易耳!”言已,掷册付夫人阅。已复往来小步,目视地,更犹豫。夫人本闺秀,览毕惊曰:“此何物事!奈何以铜臭丧人?是阿堵必卷值无疑矣。夫子不决,妾为决之。”即取香炉余烬,拉杂摧烧,灰飞焰起。翁视之,拍掌喜曰:“妙哉!吾心至此始定。顾堂堂须眉,不及巾帼之决断,何哉?”相与欢喜赞叹。少顷,客又赍五百金来索翁卷。翁诡作懊恼状曰:“仆命薄,不能享千金,遍搜觅无迹,想久为鼠子啮去矣。”客见几上灰,大愕曰:“休矣!仆仆邗江,仅落得饱看二分明月耳。”携前金懊丧去。翁掩扉诣内,视折脚铛中已煮香酝,案头薄有肴果,神前小具香烛,始知妇人已暗为摒挡,大喜。夫人曰:“非妾不欲富,顾一对老夫妻,合之已百岁,尚欲此傥来者干神怒,何为?”翁甚以为然。
酬神毕,对酌就寝。翁梦中仿佛见一金甲神,峨冠,吉莫靴,彩云缕缕,侍从甚都。手捧金元宝,大如斗,曰:“上帝鉴汝廉,以天储正饷与尔,从此敌邓尉、石家矣。”翁笑曰:“非仆愿也!”神大诧曰:“个男子颠耶?坐视金穴铜山若敝屐,然则有范丹癖乎?”翁不语。侍从曰:“且去,不与若较,是真穷骨头。”神果去。少顷,又一朱衣神,白须皓皓,手捧冠带与翁曰:“上帝鉴汝善,以此与汝,可以为民牧,免作刀笔小吏。”翁曰:“非我愿也!”神曰:“若以尔不事呫哔耶?近今目不识丁,援例者亦能拾青紫,奚必毛锥子,始为敲门砖?”翁不语。神曰:“尔舍此机会,则盖棺时犹一识字农,后宁不悔乎?”神后一美人捧翟茀笑曰:“渠欲学严子陵高蹈,任他穷饿煞,去休。”神果去。少顷,听云中笙歌隐隐,香风四流,芝葆羽旄,垂如云锦,一羽衣美人控麒麟至。随侍者如王子登、魏寒簧、许飞琼之流,怀中一宁馨儿,肤洁白如玉,冠金束发,颈上金葳蕤,眉目妍丽。美人未及语,翁见之喜曰:“嘻!若得此小娇生,万事足矣!”美人笑曰:“天上仙人习静,怕听呱呱啼,且寄翁家好否?”翁起攫入怀,爱不忍舍。美人策麟倏升紫霄。翁正愕眙,忽怀中儿大啼,心惊,顿寤,黄粱也。视晨光已动,左右邻舍已敬神鸣爆竹,不能寝,呼夫人告梦中事。甫述却冠带,夫人笑曰:“怀中儿几几爱煞老奴!”大骇,盖夫人同梦也。扬俗清晨忌言梦。顷正元旦,邻家仅隔一苇壁,闻夫妇言,唾骂之。不敢语。
寒催腊去,春气融融,二月夫人信水复来,一索而得。是年,翁觉遇事皆如愿,境亦渐亨,修葺所居宅。嘉平月,夫人果产子,嘤嘤堕地。视之,梦中英物也,遂名曰“梦玉”。翁喜曰:“不图老蚌能产明珠。”由是益修持。梦玉慧美善读,某太守见而爱之,招伴公子读。十一龄即冠童子军,十九入词林,太守以女妻之。时太翁太母已古稀,均矍铄,翁犹充刑房吏。甘泉令延入,慰之曰:“公封翁矣,不必再为案牍劳形,请削其名。”翁稽首曰:“某非恋栈者,不过在公中多一年,多积一点德遗子孙。”令曰:“翁之心已达九重天,毋过泥!”立命以已之篮舆鼓乐送归第。
懊侬氏曰:君子佩块,所以决疑也。古今来多少忠臣孝子,一朝失足,千古怀羞者,皆临时狐疑苦无决断耳。谚云:“公门好修行。”老斫轮岂不习闻?所奇者夫人之一炬也。柏子同焚,兰花入梦,报应之捷,如影随形,可喜亦复可惧。
(选自《夜雨秋灯录)
扬州有个姓秦的人受过皇帝封典,名字叫愚,表字不愚。他在甘泉县刑事房当差。官府中称他是最有经验的人。而秦愚这个人性格最柔和,心地又善良,办事廉洁耿直,从不诈取乡民百姓的钱财。他年纪已经五十岁了,仍家贫如洗,没有余钱。妻子某氏,性格也很慈祥贤淑,与秦愚同岁,他们还没有子女。老俩口居住在离集市很近的一个潮湿窄小的房子里,外面只有一个小小客厅,四周竖立着放公文的架子。几张小桌子,供小差役在上面抄写公文,整理案卷,然后秦愚盖上自己的印鉴。后来,他们的生活越来越贫困。偏偏又到了大年三十,然而瓮里已经没有米了,灶炉里也不再冒烟。秦愚的夫人就偷偷把自己头上的金钗拔下来送到当铺里,典了一点钱,买了几样过年必需用的东西。秦愚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还坐在厅堂里紧锁双眉,为自己的贫穷发愁,甚至握起拳头愤怒的搏击着桌子,没有办法度过这个穷困的年关。
突然听到敲门声,秦愚打开门,一位客人很冒然地就进来了。客人后边跟随着一个童子,肩上背着一个布袋,看起来很重的样子。秦愚和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见过面,心里很是诧疑。那客人作了个揖而后坐下,急切问道:“您是秦先生吗?”秦愚说:“是。”又反过来问客人叫什么名字,家乡何处,客人简略地作了回答。坐了一小会儿,秦愚猛然想起来这个人的面貌和衣着,好象在一个茶社中常常看到,但从来没有当面说过话,算起来这个人来到扬州已经有一年多了。就问客人远道而来有什么事情。客人回答说:“你掌管着刑房的事,听说有某年某件事的卷宗,想必存放在您府上,有这件事吗?”秦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折子,看了好一会儿,说:“有。”客人说:“能给我看看吗?”秦愚说:“必须翻检才能找到,得用半天的功夫。”客人说:“平常听说您是个很有德性的人,拒收礼物,可现在到了年底,也需要一些钱过年呀!请把这个卷宗送给我,我愿意赠千金孝敬您老。”说着,将布袋里的白银全部倒在桌子上,堆起来像灿灿白雪。客人又说:“这是五百两。另外的一半等您检出卷宗,我就带来奉送给您。”秦愚说:“好。”客人作揖与秦愚约定,再三告诫一定检出卷宗,然后带着小童离去。
秦愚关上门面对着堆在桌上的白银,心中想道:“是什么重要的案子,值得花这么多的银子?”打开架子上的铰纽,按照目录检出卷宗,把桌子搬到屋檐下借着阳光阅读起来。原来在清朝建国初期,扬州有个人曾追随吴三桂反叛,吴三桂的军队灭亡后,这个人的子孙们逃到安徽,隐名埋姓生存下来。国家要诛灭吴三桂的同党,朝廷下了一道公文,让甘泉县寻查这个人的子孙,甘泉令已结案,上报这个人没有子孙后代,还有一些记载,都对这个人的子孙很不利。秦愚看到这里,恍然大悟说:“刚才这个人是个讼棍,肯定和扬州那个人的子孙有深仇,想把这个卷宗买走,寻找到他的子孙,将其斩尽杀绝,这真是不堪设想。我要想得到千金过年,就要坏了阴德;要使自己的阴德不亏,就必须把这些银子还给他。”他拿不定主意,把卷宗放在桌子上,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很是踌躇。秦愚的妻子从里屋出来,看到银子和卷宗,便呼唤秦愚问原由,秦愚不作回答。夫人见他还在徘徊迷茫,就拉住他的袖口劝导说:“你何必这个样子呢?贫穷,这是很正常的事。钱多了,吃穿用度就从宽一点;钱少了,日用礼仪就从简点。况且每年的除夕都是这样过的,正像鸟儿叫的那样‘得过且过’,难道你没听说?”秦愚说:“钱不难弄到,那桌子上不是吗?但是要得到它却不太容易!”说罢,把卷宗扔给妻子看。自己仍然来回踱步,眼睛看着地,更加犹豫不决。秦愚的妻子本来是名门闺秀,看完卷宗吃惊地说:“这算什么事!怎么可以拿这几个臭钱去伤害人?这些银子肯定是用来换卷宗的。你拿不定主意,我来给你拿主意。”随即从香炉里取出尚未烧完的火头,将卷宗撕揉了便烧起来,火焰窜起,飞灰四散。秦愚看着,高兴地拍着手说道:“好啊!我的心现在才算安定下来。像我这样的堂堂男子汉,还没有你这样的女流之辈有决断,这是什么原因呢?”说着,与他的妻子高兴地互相赞扬一番。过了一会儿,客人又送来五百两银子,向秦愚索取卷宗。秦愚假装作懊丧的样子说:“看来我的命太薄了,不能享用这一千两银子。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那份卷宗,可能早就被老鼠咬去了。”客人看到桌子上的烟灰,大惊失色说:“完了!我这么远跑到扬州来,只落得饱看了二分明月而已。”拿着他上次送来的五百两银子,垂头丧气地走了。秦愚关好门回到屋里,见断了一条腿的酒器中已经煮上了香酒,案头上放着几样水果,神像前也燃起不多的香和蜡烛,才知道妻子已经悄悄作了准备,大为高兴。妻子说:“并不是我不想富裕,想来咱老俩口,年龄加在一起已经有一百岁了,假如发不义之财触怒了天神,又何必呢?”秦愚认为妻子说的很对。
敬罢神,夫妇二人对坐喝了几杯酒,就去睡觉了。秦愚在梦中好象看见一位穿着金色甲胄的天神,戴着高高的帽子,脚蹬皮靴,驾着霞光四射的彩云,侍从者也很多。天神手中捧的金元宝像斗那样大,对秦愚说:“上帝体察你的清正廉洁,把天上储存的饷银给你,有了这些,你就可以和邓通、石崇这样的巨富匹敌了。”秦翁笑着说:“这不是我想要的。”天神大为诧异地说:“你这个男人疯了?看着金矿铜山像破鞋一般,莫非你有范丹那样安贫乐道的怪脾气吗?”秦愚不说话。侍从们说:“走吧,不用跟他计较了,他真是个穷骨头。”天神果然走了。停了一会儿,又有一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天神,胡须洁白飘然,手中捧着官服递给秦愚说:“上帝体察你的清正廉洁,把这些给你,可以做一方老百姓的官长,免得你再做那些抄抄写写的小役们的差事。”秦愚说:“这不是我想要的。”天神说:“你觉得自己没有读多少书吗?现在连一字不识的人还能花钱买官,哪里还用毛笔作敲门砖?”秦愚不说话。天神又说:“你如果失去了这个做官的机会,那么等你死后躺在棺材里时,还是一个识字的农夫,难道你就不后悔吗?”天神身后有一位美人拉着香车上的帏幔笑着说:“他想学严子陵的清高,辞官不就,随便他去受穷挨饿,咱们走了算啦。”天神果然走了。过了一小会儿,听到天际有隐隐约约的笙歌之声,香风也向四处流散,华丽的车盖车帷,低垂象灿烂的云锦,一位穿着羽衣的美人骑着麒麟来到了,跟随侍奉的有王子登、魏寒簧、许飞琼等仙人,怀中抱着一个惹人喜爱的小宝宝,肌肤像玉一样洁白,头上戴着金色的发箍子,脖颈上挂着黄金的玉竹,眉清目秀,十分美丽。美人还没有说话,秦愚看见婴儿高兴地说:“啊,我要有这样一个小娇儿,就万事如意了!”美人笑着说:“天上仙人喜欢清静,怕听到呱呱的啼哭声,把这个婴儿先放在你家养好不好?”秦愚起身把婴儿揽入怀中,喜爱得不忍放下。美人驱动麒麟一下子就升入九霄。秦愚正在吃惊地看着,忽觉怀中的婴儿大哭起来,心里一惊,立刻醒来,原来是场梦。看见晨光已经启动,左邻右舍也开始敬神放炮了,觉得不能再睡了,就喊醒妻子把梦中的事情经过告诉她。刚刚说到谢绝冠带一节,妻子笑着说:“那怀中的小宝宝差点让你这老东西喜欢死!”秦愚吃了一大惊,因为妻子和自己做了同样的梦。扬州的风俗是早晨起来讳忌说梦。这时候正是大年初一,邻居和秦愚家只有一苇墙之隔,听到他们夫妻在说梦就骂了起来。于是,秦愚夫妇不敢再说了。
寒冷的腊月过去了,春天的气息暖融融,二月里秦愚的妻子又来了月经,一下子就怀了孕。这一年,秦愚觉得办事件件如意,家境也慢慢富裕起来,重新修建装饰了自己的住宅。到了这年的腊月,妻子果然生了一个儿子,呱呱叫着就生下来了。一看,原来就是梦中见到的那个小精灵,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梦玉”。秦愚高兴地说:“没有想到妻子这么个老蚌还会产出明珠”。于是就越发行善。梦玉长得很聪明美丽,又喜欢读书,一位太守见了非常喜爱他,就招他陪伴自己的公子读书。梦玉十一岁时,就在县里举行的童生考试中名列第一,十九岁就进了翰林院,那位太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作妻子。当时秦愚和他的妻子都已经七十岁了,身体都还健壮,秦愚还在刑房当差。甘泉县的县令请秦愚去,劝慰他说:“你已经受过皇封了,不必再为案头抄写的事劳累身体,请你退休吧。”秦愚跪拜在地说:“我并不是个贪恋自己的位置和俸禄的人,只不过是在官府多干一年,就多积一点阴德留给子孙罢了。”县令说:“你的善行已经感动了上帝,也不必做的太过头了。”随即下令用自己的官轿敲锣打鼓地把秦愚送回了家。
懊侬氏说:君子戴玉块,是为了办事果断。古往今来有多少忠臣孝子,一失足而成千古恨,都是由于在关键时刻苦苦没有主意而酿成的。谚语说:“在官府中做事最容易积德行善。”秦愚难道没听说过?最令人敬佩的是他的妻子那一把火。烧掉了邪念和卷宗,就实现了生贵子的美梦,报应之快,如影随形,让人高兴也让人畏惧。
本文通过对清廉正直的秦愚夫妇的歌颂,表达了作者健康的艺术趣味和进步的思想倾向。文章开头就点出了秦愚的“柔善廉介”和“不妄取乡愚财”的美好品德。接着,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中,叙述了一个动人的故事:时届除夕,秦愚家里却是“瓮无米,灶无烟”。正当此时,有人给他送来了“千金”,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可是,送钱的人是个“讼徒”,他是想用这些银子来买一份卷宗的。如果开了这个后门,把卷宗给了他,他就要去杀人;如果不给他卷宗,当然就不能收这“千金”。秦愚很是犹豫。他夫人却当机立断,“取香炉余烬,拉杂摧烧”。并说:“贫,常事也。钱多则起居动静从扩,钱少则日用礼仪从简”。帮助丈夫下定决心,拒收贿赂,保持廉洁。这在今天来说,也是有其现实意义的。常言道:欲壑难填。一个人的欲望是没有穷尽的,当他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时,就会干出种种不应该干的事情,诸如贪污受贿。我们党一贯提倡的艰苦朴素作风不仅不能丢,而且应该发扬光大。
本文结构严谨,故事情节动人,具有浪漫主义色彩。整个故事发生在一个特定环境:除夕。这不仅渲染了气氛,而且突出了秦愚夫妇形象的高大。作者善于刻划人物形象,其语言、动作都富有个性特征。对同一件事,夫妇两个的表现及处理方法也不一样。如对怎样度过年关这件事:秦愚是“攒眉蹙额坐厅事”无术送穷;夫人却“暗拔头上钗付质库”“稍经营岁朝所需者”。相比之下,夫人更善良也更有胆识。一个“暗”字,突出了夫人的善良贤慧,怕丈夫知道了不同意当掉金钗,干脆先斩后奏,实际上是勇于牺牲自己。再如,对收不收“千金”之贿,秦愚是“意不决”;夫人却是坚定不移,立刻把卷宗烧掉了,当然也就烧掉了受贿的念头。作者想象丰富,以金甲神、朱衣神、羽衣美人的出现,不仅使故事更加曲折动人,进一步补充丰富了秦愚的形象。而且增强了作品的浪漫主义色彩。当然,作品宣扬的因果报应是荒谬的,是我们不应该提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