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康《仙人掌记事》

大年初五的早晨，拉开窗帘发现窗外已是细雨 ，猴年的第一场春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临了。民间传说正月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齐天大圣果然是神通广大，玉帝爷给足了面子，派来雨财神广施恩惠，各家各户不偏不倚可谓是雨露均沾。破五遇上春雨，好一个雨水兆丰年，今年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

驱车行驶在湿润的街道上，行人虽然稀疏，但年的气息却随处可觅。儿子用小手指划着车窗上的小雨点，“妈妈，是春天来了吗，下的不是雪哦！”他肿胀的脸蛋衬托得原本就小的眼睛几乎眯起来了，瞧那神情竟然也有了几分兴奋。一下车，他早已忘记了疼痛一夜的脸颊，可劲的在坑坑洼洼的小水潭里跳着，一路小跑着跟着我们去医院看大夫。

一入医院大厅，呵，虽是刚过春节，挂号的队伍排的老长了，儿科也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看病的人还真不少。我和老公分头行动，他去挂号，我在儿科排队。一番等待之后，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了，恰巧值班的大夫正好是儿子同学的爷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询问之后确诊为腮腺炎，是一种具有传染性的疾病，俗语称“痄腮”，腮腺肿大、伴有发烧等症状。紧接着做了一个简单的化验，一切正常，王大夫开了蒲地蓝消炎口服液，并一再嘱托该病属于热毒发散无需服用抗生素。

春雨来袭，好运相伴。听完医生的话，我心中的恐慌瞬间烟消云散。走出医院时，路遇一朋友，建议输几天点滴好的快，说他儿子去冬得腮腺炎输了一周点滴，当时还有不少得腮腺炎的孩子都在打点滴。谢过朋友的好意后，回家路上老公说现在的孩子都似温室里的花朵，一点小病小灾动不动就打点滴，我也是感慨万千，聊起了自己儿时出“痄腮”的经历，遂想起了老家墙头的仙人掌。

小时候上学，学校里有孩子出“痄腮”通常都坚持上课，过不了几天班里的孩子几乎就都被传染了。在村里人思想中都不觉得“痄腮”是个病，虽然都知道“痄腮”会传染，但大人们认为这是孩子成长中体内毒气发散的一个必经阶段，通常是一茬一茬发毒的，发过去的孩子便不会被传染，流行范围也仅限于七八岁，因而从不避讳也从不带孩子去看医生。那时家家户户都有偏方，个个身怀绝技，有的到屋后挖来花椒树根下的泥土用醋拌好后糊在孩子脸上消肿，有的是去地里挖蒲公英捣碎后敷在脸上消炎，有的在自家土墙上掘下一块仙人掌去刺去皮后捣烂了抹在脸上，有的泡一块海带湿贴在脸上，还有啥都不敷任其自由排毒的，可以说对付“痄腮”各有各的法子。这些土法子似乎很有道理，往往是药到病除，不过最为普遍的是仙人掌排毒法，直到现在人们都还一直使用。

仙人掌不是名贵的植物，但在中医眼里仙人掌浑身是宝，肥大的叶片能消肿消炎、凉血祛毒、止血、加速伤口愈合等，它的果实能祛湿退热、行气活血、帮助消化。

在老家前些年家家土墙上都栽有仙人掌，一是为防贼人翻墙入院，二是辟邪护院。仙人掌生命力顽强，极其好养，春夏季节里随意插上几片就不用管了，它们喜光耐热耐旱，随时随地便可扎根，而后庞大的根系就坚持不懈的沿着土墙一直匍匐，无论烈日炎炎的夏天，还是冰天雪地的冬天，它们都可以不变颜色的顽强生长，即使在一毛不拔的地方也可以傲然生存，往往一两年时间墙上就长满了。有些个调皮心急的长到了大门边上，主家嫌他们碍事，拿着镰刀修割之后，茎片零零乱乱掉落了一地，而它们天生就不服输、性格倔强，即使在无人问津的墙角几天就直起来腰，久而久之围着墙根也成了气候。仙人掌的外表虽然不好看，全身呈墨绿色，但它的造型独特，也很别致，一片片厚厚的椭圆形的茎片，浑身挂满了尖刺，像扇子，像手掌，更像是守卫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墙头。

到农历五六月份，仙人掌开花了，五颜六色，大小像喇叭花那么大，形态各异，清香怡人。但仙人掌的花期很短，有的下午开花晚上就凋谢了，最多三天左右，犹如昙花一现。一夏天花开花落，断断续续，把那时节单调的墙头都变得诗意盎然了，村子里仿佛拉着一条条彩色的拉花，明艳动人。花期过后，仙人掌就挂果了，一个个饱满的果实像小酒杯，初期是绿色的，经过夏日太阳暴晒后逐渐由绿变粉最后变成紫粉色，果实就成熟了。仙人掌的果实上有一簇簇毛绒绒的褐色小刺，拿一个厚的干布擦干净后，剥开来里面是玫色的果肉，甜中带酸，清凉爽口，味道美极了。小时候常听妈妈说，小孩子吃了仙人掌果实不得病，因为那是“太阳果”。所以，暑假里总和小伙伴们爬墙头摘仙人掌的果实吃。

现在家家户户盖起了楼房，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了，砖砌的水泥墙上早已不见了仙人掌，院子里养的也多是些娇气的花花草草，既要细心呵护，又得防着日晒雨淋，花开季节虽也娇艳动人，但我却依然欣赏过去那老宅院墙头格外旺盛的仙人掌。

杨群群

河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创作散文、诗歌作品30多篇，陆续发表在《华夏散文》、《中国文学》、《西楚文艺》、《文学艺术家》、《映山红》、《军山湖》、《中国微型诗》等国家及省级文学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