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天空,我的泪
初识小梦,我十五岁,她也十五岁。
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日后让我魂牵梦萦的女孩,当时情窦初开的年龄,我小小的心,一个不留神,便被她俘获了去。其实,我并不相信什么叫“一见钟情”,但我相信缘分,我开始把这份隐秘的痛苦深深埋藏于心灵最深处的一隅,连我自己都不敢窥探了。
看似漫无目的的胡闹,使我愈加狼狈,也只是为了卑劣地去接近她而已。我有着和同龄人一样顽劣的心:我扯她的头发,她用书本拍我的后背;我在她的课桌上画丑陋的汪星人,她把我的书包从的走廊上扔下;我骂她“八婆”,她说我“变态”……一切就好像一个鼓足了气的足球,在我和她之间被踢来踢去。
她的成绩略逊于我,趁此我便打着“帮辅”的大旗向她进军,她没有理由推迟我,我反而得寸进尺:“小梦同学,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因为“父”与“夫”谐音,她骂我占她便宜,我调侃她口是心非。大概是被我点到了“死穴”,她别过头,不理我,就像一个高贵的公主,无视我这个小小的“仆人”。我又扯她的头发,她回头,佯装怒态,显出一脸的鄙视,又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我看着她,拿笔在纸条上写出“小梦,你笑起来真美,就像一只天鹅”递给她。她看了,笑得更嗨,还说我“幼稚,out”,她也毫不客气地在我的笔迹下补上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递回来给我。我看罢纸条,假装恼怒,把纸条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投进垃圾桶里。她翘起下巴,嘟嘴看我,好像在“挑衅”;我对她比比中指,算作是回敬。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两人竟傻傻地笑了起来,不约而同却毫无目的。
也许是因为走得太近,我和她也传了不少绯闻。在这样的年代里,早恋都不足为奇了,何况只是让兄弟们“八卦”一下呢。虽然,表面上我还要据理否认,但,心中不知承认过多少遍了。
后来,我硬是厚着脸皮,“申请”坐到她前面去,只是想让她多看看我罢了。费尽好一番周折,我终于坐到那本不该属于我,也不可能属于我的位置上去了。我“荣迁”的那一天,她趴在桌上,懒懒地看着我坐到她前面,其实,她的眼神出卖了她,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在狂喜。我刚一坐下,她就用右手掐我,说真的,不痛,痒痒的,或许是她“手下留情”吧。我回头瞧她,她反而显出一脸的不屑,对我说:“以牙还牙,无可厚非。”我伸手,做出要扯她头发的阵势,她反应倒快,立马捂住了头发,我目的达到了,便“扑哧扑哧”地笑她傻。她明白了过来,用右手掐我,我反绕过她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地坏笑。她顺手抄起课本,朝我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嘴里还大喊:“打色狼啊,打色狼啊!”我也大喊:“谋杀亲夫啦,谋杀亲夫啦!”眼前的小梦,既好笑又可爱,因此我多挨了几下她的“八婆神功”。就这样,我们之间,既有玩笑又有“矛盾”,却也不亦乐乎。
学习的紧张度是和时间成正比的,我承认,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我和小梦的确疏远了些,我开始没有时间陪她玩了,我真的很想在后脑勺上长出第三只眼睛去看她,可惜,我不是神。
她开始变了,变得让我觉得好陌生,而我们之间就像一根久未拨动的琴弦,直硬硬的、冷冰冰的。有时候,她遇见我也会绕道,我的笑话再也不能让她开怀了,我也再不敢去扯她的头发了。我在自己身上挑毛病,没有;我在她身上找毛病,没有;一切,竟是“x”、“y”这类的未知数了,我也开始迷茫,糊涂地找不到方向,乱撞也撞不到她。
开始又笑了,开始扯头发、甩书包、使用她的“八婆神功”,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可、、、、、、可男主角却换了,不是那个曾经的“二愣子”,换作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奶油小生,我知道我的成绩比不上他,但我不信,这就是“优胜劣汰”吗?虽然败局已定,我却执意要知道答案。我开始在路上拦她,她并没有绕过去或者直接撞到我怀里,她停下了、、、、、、长时间的不语,让我慢慢放下了一直横档在她面前的手臂,我真的很想拥她入怀,她却径直走了。就在她越过我的那一刻,我没有忘记:“小梦,我知道你还是很喜欢我的,生日那天,我约你!”
没错,在我的记忆中,我已经陪她度过了三个生日,我并不期望这是最后一个,可我也知道这很可能就end。
9月7号,星期天,小梦的生日。
自我从床上爬起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挑战罗伯特。迅速解决早餐之后,我开始呆呆地站在镜子前,笨拙地梳头发,换上一身帅气的T恤,看着镜子里青涩的我,一切又在我的脑海里幻想起来。
我去推车。陪小梦过生日的方式很简单——载她去古镇兜风。前往小梦家的路上,我在想:小梦会不会早就在门前翘首盼望着我呢?她会不会自觉地抱着我的腰或者依着我的背,坐在我的身后呢?她会不会拒绝我,拉她的手去拍照呢?她会不会允许我独享她的生日呢?一切,幸福在我的幻想里。
小梦真的在门口等我,相反,我并没有多余的开心,因为小梦浅浅的眸子下掩藏着一份淡淡的忧伤,而我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小梦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裙子,就好像大海环绕在她的周围,我却逼近不了。
她像平常一样,悄悄侧身坐到了我的车上,她没有抱我,也没有靠着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后座上,只有她轻轻的呼吸声,别的,什么也没有了。我载她从郊区一直拐到古镇的老街上,天气似乎并不怎么炎热,但我已经大汗淋漓了,我明白,现在的小梦让我憋得慌。刹那间,思绪又飘回了从前,还是小梦,还是这辆车,记得那个挥汗如雨的季节,我载小梦从学校回家,她用甜美的声音调侃我,说我的一身臭汗味儿是男人的味道,我则笑她想不想亲口尝一下男人的味道,她居然真的用手指在我的背上轻轻点了一下,接着放在舌尖上舔了舔,随后对我吐吐舌头,苦笑:“原来,这就是男人的味道啊,好咸好咸的嘞!”我被她的动作给怔住了,那时的小梦,真的很单纯,很可爱。
如今,身后的小梦已经黯然失去了那份天真与活泼,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很希望回到从前,回到那个我能故意讨她温柔的打的年代。不过,现在,我又不敢奢望这些,我只求小梦能陪我说说话而已。也许是风的缘故吧,小梦的裙裾时不时的裹着我的小腿,就好像一阵一阵的海浪拍打着我的心。
古镇的老街上,我没再骑车,开始步行。小梦从我的单车的后座上跳下,绕到车的右边,而我在车的左边。我把一切的错都归结于这辆车,因为有它的阻隔,我才不敢主动去牵起小梦的手。我和小梦之间,从没有过“三八线”,但今天因为有了这辆车,我和小梦之间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
古镇的一砖一瓦,我和小梦都再熟悉不过了,墙角的每一道细缝都是我们用手抚摸过的,因为,这里,曾经,是我和小梦约会的地方;而,今天,这里,也必将是我和小梦分手的地方;今天,也是小梦赴我的最后一个约。
我鼓起勇气把小梦拉到那个我们曾经一起嬉笑过的柳树下,坐在树下的那口老井旁,我真的很冲动,问她:“小梦,为什么?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低低地望着我的双脚,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甘愿受家长的惩罚一样。我不习惯也不喜欢她这样,我知道她没有错,就算是她错了,那也一定是我为错在先。我用手指轻轻地戳她的胳膊,示意她回答我,可她还是不动,很反常。
我开始是不敢,但最终我还是胆大妄为地轻轻用手捧起了她的脸蛋。
的确,我没有看错,小梦真的哭了,泪水就像绵延不绝的小溪,静静地在她的双颊流淌,我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我没有勇气去帮她擦干泪水,也不敢将她深深拥入怀中,或许,她正需要我的安慰吧,可我却只会傻傻地看着。其实,答案我早已深谙于心了,只不过是不愿承认罢了。小梦的泪让我不忍心再去“伤害”她,我扶起她,说:“算了,朋友,我们回家吧!”我觉得我真的很没用,连一声“朋友”都叫得这么勉强啊。
谁也没料到,后来,居然,下雨了,小梦却依然静静地坐在我的身后,没有抱着我也没有靠着我,我们在滂沱的大雨中穿行。她,终于到家了。我看着她别过脸,下车,真的没有多看我,我也不敢去想象她可能在我走之后再深深地回眸我。
其实,我也哭了,很自然、很纯粹,只是因为有了大雨的掩饰,少了几分悲伤却又多了几分落寞。大雨中的我,就像发了疯的病猫,我脱掉了T恤,光着膀子,像个流氓,在隆隆雷声之下,拼命的骑车,累了,我竟也从车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一颗失落的心终于碎了,我死死地躺在地上,固执地不肯起来,我多么想,多么想有一辆好心的车从我身上轧过,以此来解脱我的束缚吧!
终究是走了,离开我了,小梦的离去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不过还是太快了,甚至让我无法接受。小梦走了,没留下地址,没留下号码,甚至没留下一个让我值得怀念的字迹,只是,托她的闺蜜捎给我一句话:
望,一世珍重,勿忘,勿念,勿恨。
那年,我十七岁,小梦也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