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土
虽然也喜欢小桥流水烟柳繁华的江南,与其相比,我更爱这塞外的空阔寂寥——呼伦贝尔大草原。看那大河上下,碧水蓝天;长风万里,云卷云舒;天阔云低,绿漫天涯。微微一抬眸就是地老天荒,轻轻一扬鞭便已千里之外。
草原被绿色所渲染,牛群羊群都隐没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一阵清风拂过,草浪波荡起伏,藏在其中的牛羊,忽隐忽现。这般生机盎然的草原,恐怕只有水乡江南才能与之媲美。但是这儿的天,却也是哪儿也无法比拟的。究竟是怎样的蓝,才能如眼前的这片天般干净与澄澈,没有一位画家能调出如此令人心动的色彩,唯有呼伦贝尔。蓝天之下,一碧千里,一直铺向远方,渐渐地,与天空融为一体。置身于一幅流动的画中,仿佛在这天地之间,只有我,只有呼伦贝尔,慢慢地,我也与它融为一体。
这是一方圣土。
风吹过,也带来了远处飘渺的歌声: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只见一盛装少女,披肩三千青丝,骑在骏马之上,一身火红,英姿飒爽。她笑语盈盈地望着我,我也望着她,只看一眼便觉得令人舒畅。
“你好,我叫琪琪格······”
幸在有生之年,得见琪琪格驰骋草原,不枉此行。琪琪格意为“草原之花”,她的确是呼伦贝尔草原上一朵无与伦比的,美丽的花。她就像呼伦贝尔的天空一样,明亮干净而令人向往,她的歌声最是动人,像风铃般清脆,在风中飘荡。
刚到的那天晚上,琪琪格的阿爸邀请客人参加宴会,我和琪琪格偷来了几只羊腿,坐在蒙古包不远处的小丘上聊天,啃着这草原上的特色小吃,弄得满手油光。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夜晚,没有星辰,漆黑的天空只镶嵌着一轮孤独的镰月,发出黯淡的光,怎样也照不亮整片天空。突然心生一种惆怅。
“你怕黑吗?”
“不怕,”她莞尔一笑,“因为我崇尚光明。”
我一怔,看着她嘴角弯起奇妙的弧度,心中的惆怅早已随她的笑容不知飘向了何方。
琪琪格的阿爸是热情好客的蒙古汉子,斟酒敬客,豪迈直爽,如果你喝酒拉拉扯扯,推推让让,阿爸就会火冒三丈。在呼伦贝尔这片纯净的大草原上,如此敷衍,怎么抵挡得住蒙古族人如火的热情呢?琪琪格的额吉是汉人的女儿,是个细心而能干的人,她会刻意在蒙古茶中多加一些糖,让奶茶的味道不那么咸。也是为了照顾我们这群来自远方的客人。阿爸经常和琪琪格赛马,额吉总会在不远处,用她那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一家人给我一种温暖幸福的感受,我能感觉到他们如此深挚地爱着彼此。
临行的前天晚上,一如初识那般,我和琪琪格坐在同一个小丘上,看着同一片天。那天的夜是如此的美,每一颗星星都露出了自己最耀眼的光芒,琪琪格美丽的大眼睛中,倒映着夜空中星星的璀璨光晖。
每一次别离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邂逅。
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再到相遇那时,咱们不见不散······”
清晨,曙光乍现。别离的时刻终究还是到来了。容我再看一眼这片大草原,让我的眼再勾勒一遍这方圣土,让我的耳再听一次琪琪格清脆而动人的笑声。
别了,琪琪格;别了,呼伦贝尔,我的圣土。
风吹过,远处又传来了歌声: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如若你容颜已改,但求时光重来;如若你还停留在原地,就请我策马归来。
——后记?